天灰
013.
排练结束从科技厅里出来，外头的天已经黑透，朱正廷茫然地站在楼梯口，不知道该回家还是去哪里。
在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之前，他每次出来都可以看到穿着白衬衫靠坐在机车旁，笑意盈盈地等着他的蔡徐坤。现在，楼梯下的花坛边，再也不会有那个人的踪影，晚风都带着一丝热，朱正廷心生烦躁，不耐地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了漂亮的锁骨，最近几天他又瘦了不少。
心情不好，吃的不多，加上学习和练舞占用了他大部分的时间，吃不好也睡不好，消瘦起来就跟没精神的病人。朱正廷本来就白，看着就更楚楚可怜了，校花刚才都忍不住地塞给他两个饭团。
现在饭团也被他丢在了背包里，他没有胃口。
下了楼梯，朱正廷埋头沿着小路慢慢走着，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Justin没有来上课，打听之后传闻说是生病了，请了病假。范丞丞还是那副样子，不笑也不说话，好像那天在小巷里亲Justin的人不是他。
蔡徐坤……像是彻底消失了似得。可是朱正廷知道，他来学校了。车棚里停着他跟范丞丞还有卜凡的骚气机车。可校园就这么大，他们还是一个年级的，怎么做到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的？
蔡徐坤是诚心躲着他的吗？也对，不躲着他，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朱正廷啊，当初还不是你自己拒人千里之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继续好好读书，改变自己。过了暑假，他们就高三了，一切还来得及吗？
出了校门，朱正廷准备拦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家，没想到马路对面传来了清脆的喇叭声，他抬头看去，摘了头盔的卜凡正对他招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朱正廷站在马路牙子上，盯着卜凡问。
卜凡平日里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从来藏不住话，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没心没肺，热心肠。他最喜欢开蔡徐坤跟自己的玩笑，有一次都喊了他坤子媳妇儿！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卜凡递上自己的头盔，他从来没有习惯多准备个头盔，反正他向来是嘴上把妹，就他这身高也没几个女生hold住。不像蔡徐坤，早就备好了头盔，就等着朱正廷亲临来用。
“你要带我去哪里？你不说话的，我就先走了。”朱正廷转身就要走，卜凡就吼了一嗓子——
“如果你还愿意见他的话，就跟我走。” 卜凡给朱正廷一个选择，去或者不去，都可以。
卜凡亲自来找他，肯定跟蔡徐坤有关，朱正廷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接过了头盔戴上，然后跨上了机车。他没有看到开车刚到学校门口准备接他回家的爸爸。
地下拳场，深夜才是狂欢的开始。
卜凡停了车，拉着朱正廷说：“书包放在这里，你身上的校服也脱了，穿这个。”说着，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来一件铆钉夹克。朱正廷为了方便排舞，特地穿了黑色练功裤，总好过制服校裤。
“一会儿进去就一直跟着我，别人跟你搭话也不要理，朱正廷，我今天找你来就是希望你可以救蔡徐坤。”
发生了什么事？蔡徐坤用他救？这么惨烈的字眼……代表的事情一定是……
朱正廷进了拳场之后才明白卜凡说的“救”是什么意思。
地下拳场不小，却也拥满了人。卜凡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一路上还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可是看朱正廷的眼神却是陌生和警惕的。这里来的人大多是熟面孔，轻易带新人进来很容易就被识破。
加上朱正廷的穿着不伦不类的，难免不被关注。
紧跟着卜凡的朱正廷如芒在背，这里的一切他都好陌生，好像刚才进来的大门是个结界，隔开了外头的繁华。耳边都是激烈的叫喊声，打啊打啊！朱正廷看着身边的每个人，就想毫无知觉的野兽，除了厮杀就是厮杀，这种地方……卜凡怎么会带他来？蔡徐坤又在这里干什么！
“呦，凡子你可算是来了，蔡徐坤怎么回事儿啊，这么拼命？”忽然，前面的卜凡脚步就停了下来，朱正廷反应不及直接撞了上去，鼻梁都快要被撞断了。他眼睛一酸，泪眼汪汪的看着让人舍不得。
卜凡压低了声音说：“怕是不想活了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念想，倒不如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不都还是学生。”对方并不理解。
卜凡摇了摇头，一把就把还在身后揉鼻子的朱正廷抓到了前面，扬了扬下巴说：“看看吧，坤子就在上面。”
上面？朱正廷扭头看向拳台，蔡徐坤在哪里？
拳台上，一个人正靠在侧边的围栏上喘着粗气，另一个趴在地上，半晌都不动弹。朱正廷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是看身形却认出来了，那是蔡徐坤。他好几天都没有见到的蔡徐坤。
这个人在学校的时候颇有风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他总觉得蔡徐坤只是表面上的强势，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温柔善良的。他应该很想做一个好学生，只是找不到方法。可直到看到了这一幕，朱正廷才彻底的明白，有的人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救不活，也治不好。
“倒数三个数！3！2……”拳台上的裁判打了鸡血一般单膝跪在倒地不起的蔡徐坤身边大声地倒计时，在就要喊到一的时候，蔡徐坤动了。
“他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卜凡喃喃地说了一句，朱正廷听见了，可是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正慢慢爬起来的蔡徐坤。
黑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搭在脸上挡住了蔡徐坤的双眼，全身上下都很疼，疼到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流血的疼还是汗水腌了伤口的疼，不过这些疼应该都比不上朱正廷戳在他心口那一刀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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